2023年12月1日上午10点,四川音乐学院“音乐学系2023年学术讲座之三”在武侯校区教学楼503教室如期举行。浙江音乐学院教授、哈尔滨音乐学院特聘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夏滟洲带来了名为《唐代宫廷中的粟特乐人——从文史与图像出发》的专题讲座。本次讲座由四川音乐学院音乐学系副系主任格桑梅朵教授主持。
夏滟洲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音乐史学和音乐社会学。代表作有专著《伎乐与乐伎——中古音乐的历史映像》《从中世纪到贝多芬一—作曲家社会身份的形成与承认》等。本次讲座夏教授从历史学与图像学两个维度对唐代宫廷中的粟特乐人进行详细的论述,分析总结了粟特乐舞的基本形态与主要特征。
四点交代
讲座开始,夏滟洲教授通过对文献记载中的“胡舞”、文献中的“粟特”、地图中的“粟特”、社会历史背景四个方面,阐明了对唐代宫廷中的粟特乐人进行深入研究前做了哪些前期研究基础。
第一点交代——文献记载中的“胡舞”。夏滟洲教授对唐代的七部乐、九部乐、十部乐进行了简要概述,并做了三种归类,即前代旧曲(清商伎、西凉伎、文康伎)、外域(天竺伎、康国伎、安国伎、高丽伎)和外族(龟兹伎、疏勒伎)、新增(燕乐),分类说明粟特与唐代宫廷音乐之间的密切关系并提出“三大胡舞”——胡腾舞、胡旋舞、柘枝舞,就是从粟特传入或粟特人传入的乐舞的观点。
第二点交代——文献中的“粟特”。夏滟洲教授介绍了“粟特”这一名称的来源,以及粟特所信仰的宗教,并详细说明了粟特在中亚的地理位置。
第三点交代——地图中的“粟特”。夏滟洲教授通过路线图以及地图清晰地展示了粟特人是如何进入中原、怎样在中原生根落地以及向四周传播的。
第四点交代——社会历史背景。夏滟洲教授从唐代的体制以及历史背景这两个方面对粟特人是如何进入唐朝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论述。夏教授指出由于唐朝设立了进贡制度,随着进贡进入唐朝是粟特音乐传入的一个重要途径,唐代音乐机构也为唐朝乐人的集中和音乐表演节目的提升起了重要的作用。
随后,夏滟洲教授则从粟特乐舞研究现状、唐代宫廷中的粟特乐人、图像所见粟特乐舞的基本形态与主要特征三个方面进行了详细讲述,并提出了一系列关于粟特乐舞图像遗存拟解决的问题:1.图像反映出的粟特族属特征;2.考古所见图像反映出来胡旋舞的康国乐之传入中原的大致时间;3.图像反映出来胡旋舞的舞蹈语言形态特征。
一、粟特乐舞研究现状
夏滟洲教授将学界对唐代粟特乐舞的研究现状进行了梳理。从1910年起许多的大学家开始关注到柘枝舞,如王国维、向达、邱琼荪等。这些学者最早对柘枝舞、胡旋舞的起源进行研究,并诞生了一些成果,为我国学者研究粟特乐舞的开端。随着考古的发掘和相关文物的出土,学者们进一步地采用唐代诗文和地下出土的考古资料对胡旋舞、胡腾舞进行考证,以朱晓峰《基于历史文献的胡旋舞考证》、胡同庆与王义芝《敦煌壁画“胡旋舞”是非研究之述评》两篇文章的研究最为细致。
但是夏滟洲教授也对此提出了自己的存疑,认为考古界发表的考古报告中,明确提出XX为“胡旋舞”、XX为“胡腾舞”的说法,存在先入为主的定义,是导致学界竞相沿用“胡旋舞”“胡腾舞”之称谓乃至明确该二舞存在较大区别的肇端,作为科学的考古报告是基于何种立场考虑该二舞名称的科学性的呢?
通过对唐代粟特乐舞的研究现状的梳理,夏滟洲教授总结出了目前学界对粟特乐舞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一是通过大量的文史资料梳理,从文化背景角度切入,集中于文学研究层面对唐代乐舞与文学的关系以及唐代社会生活和文人心态及乐舞的流布情况研究。二是基于音乐本体的研究。三是对舞者服饰、舞蹈动作的考证。四是运用文物图像资料中疑似唐代“三大胡舞”图像的考证与归纳。据此,夏教授提出了现有唐代乐舞研究成果与遗留的问题:1.为什么在20世纪初期,学界突然出现对柘枝舞的关注现象?2.为什么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学界突出对胡旋舞、胡腾舞的研究?3.材料和问题是构成历史事实的两个重要方面,也是历史研究中两个重要出发点。4.抛开唐代乐舞研究不论,在上述有关粟特音乐与舞蹈文化研究成果中,大多数是关于粟特整体历史的音乐文化如乐器、乐论等专题研究,相较较少。且纯粹的客位立场研究,由于语言(粟特语言本身和外文文献的匮乏)问题,凸显出了目前我们的粟特音乐舞蹈研究难以超越、难以出新的基本问题。
在对学界相关研究进行梳理之后,夏滟洲教授根据出土文献和考古新史料的发现,从人种、语言、文字、地理位置、日常生活、物质、宗教等不同方面对粟特进行了概述,对粟特入华的族属特征进行了总结。他认为从康国人形象、发式、衣着三个方面可以对粟特入华的族属进行判断,并通过对文献资料进行分析,展现了粟特与中原地区在帽、衫、带、靴等不同衣着结构上的区别。
二、唐代宫廷中的粟特乐人
夏滟洲教授从唐代制度、粟特乐舞入华、粟特乐人来源三个方面对唐代宫廷中的粟特乐人进行了研究。夏教授强调,要了解唐代宫廷中的粟特乐人,就要先了解唐朝这一时期与乐人相关的制度,尤其是唐朝奴婢分配上的要求。他通过赵璘《因话录》卷1“宫部”的文献记载,举例说明了在唐朝时官奴婢脱籍的可能是存在的。在阐述粟特乐舞入华这一情况时,夏教授指出目前文献记载最早的是在《魏书》中,共有两处记载了粟特朝献北魏的情况,分别是太延元年(435)、太延三年(437)。史料显示最早入华的粟特乐舞是安国乐,粟特乐舞进入中原尤其以玄宗朝为入贡高潮期。关于粟特乐人来源,夏教授通过《新唐书》《资治通鉴》等不同的史书中所记载的史料内容进行深入分析,得出了结论,认为粟特乐人中一部分乐人是前朝乐人的后裔:如曹保(曹妙达后人)及其子曹善才等等;一部分乐人是贡人:如何戡、何满等等;一部分乐人是长安市井伎:如康昆仑(擅琵琶)、何懿(善唱合生/生旦戏)、康遒、米禾稼、米万搥、曹触新(擅琵琶,舞蹈)等。
三、图像所见粟特乐舞的基本形态与主要特征
夏滟洲教授通过对大量石碑、墓志、造像、墓室壁画等资料地整理研究,分别从图像遗存、考古所见粟特特征胡舞图像、舞筵(胡舞表演舞台)三个方面对粟特乐舞的舞姿、表演舞台进行了细致的分析。
首先夏滟洲教授通过唐·鎏金铜俑、北魏·大同城南轴承厂石雕方砚雕刻舞蹈人、隋·虞弘夫妇合葬墓等文物中的服饰、装饰、姿势等具体内容,分析了这些图像中所体现粟特乐舞的族属和宗教特征。其次夏教授根据对隋·虞弘墓出土石椁中的胡舞、唐·胡舞陶砖等出土文物的分析,向我们展示了胡舞舞姿特征,指出胡舞的舞蹈动作多旋转、欢腾、蹬踏,舞者在舞蹈高潮时会将(双)手上举相握于头顶、一足跟抬起、足尖立地。紧接着夏教授基于对舞筵形制的观察,对小圆毯、莲花台、方毯等不同形状舞筵上表演者的状态进行讲解。
通过以上图像的研究,夏滟洲教授对胡舞本体以及唐代宫廷流行的胡舞的相关推测进行了佐证,并得出结论。认为关于胡旋舞、胡腾舞等唐代胡舞的舞蹈动作,其突出特点在“腾”,即用双腿踢蹬腾跳。舞者腾踏、跳跃,急蹴环行,反手叉腰,弄目、合颌、耸肩等形式,是一种节奏性很强,又有乐器伴奏的舞蹈形式。夏滟洲教授认为胡腾舞、胡旋舞、柘枝舞三种舞蹈是一种舞蹈形式的可能性较大,只是在流传过程中由于叫法不同造成的。夏教授指出图案显示的乐舞内容,虽然构图和细节刻画会有所不同,题材却基本相同。他认为这很可能是分属于不同政权下的胡人,文化的具体表现形式上有所不同,但文化的根源上仍然是相同的,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认为就像对粟特乐舞的研究一样,要坚持文本与图像的相互支撑与印证,以此揭开其文化事象在历史中的真实面目,坚持结合文献研究结论寻求考古所见各类资料的全面收集、归纳和考证,要以最大限度地勾勒类胡旋舞发展的轮廓与轨迹。
讲座的最后,夏滟洲教授对本次讲座进行了四点总结:一、柘枝舞是唐代胡舞汉化的产物。二、唐代宫廷盛行的胡舞图像反映了粟特乐舞入华历史与文化交往。三、作为唐代“三大胡舞”之一的柘枝舞可能是粟特入华乐舞的合体及汉化后的历史遗存。四、胡旋舞、胡腾舞之说在历史真实中也许是因为口耳相传的存在,它们是一种并无二致的舞蹈品类。
最后,主持人格桑梅朵教授对本次讲座进行了总结,全体师生合照留念。本次讲座在热烈的学术氛围中圆满结束!
地址:成都市新生路6号
邮编:610021
电话:028-85430202
传真:028-85430722
地址:成都市新都区蜀龙大道中段620号
邮编:610500
电话:028-89390026
地址:资阳市雁江区资州大道777号
电话:028-83436048